Nalisinko Work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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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27日


今天,我长达5年的心理咨询课结束了。今天是最后一堂课,我非常开心,也有些激动,这个课是我自己提出要去上的,也是我自己觉得可以结束这个课程了,于是自然的开始,自然的结束,没有什么纠结和难以割舍,结束的这一瞬间我充满了期待。




具体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因该是2015年的年初,我在初中的同学群里说了一些实在不应该说的话,导致重伤了我的一个同学,他愤怒的在群里咒骂我,我忽然意识到,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我一直知道我有积压很久的心理问题,但是我一直没能找到能解决他的合适的老师,直到这次的爆发,我很严肃的意识到再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真的会变得很棘手了。通过我父亲的关系我找到了一位心理老师,她资历较高,耐心且负责,虽然一开始因为我家里的关系和她并不是很生疏,她希望能推荐另外的老师来为我做心理辅导,但是我当时已经没办法再去找其他的老师,我告诉她是我找的第四个心理老师,因为之前的失败经历,让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即将被抛弃或已经被抛弃的人,如果她再把我拒之门外我可能就真的会很难进入合适的治疗状态,甚至会拒绝治疗了。她有些为难的接受了我这个学生,事实上她为我做了很大的牺牲才接受了我这个学生。我不得不为她的敬业而钦佩。




这五年,她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导师。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她了解我的成长经历,她由衷的鼓励我,赞美我。我以前经常会像祥林嫂一样跟父母述说我曾经在幼儿园到小学这6年当中经受的各种心理上的折磨,但他们再理解我也不能像心理咨询师这样找到我反复复述的原因,更不能帮我排解我心中最深的伤痛。这一次导师听完我最初的成长经历描述后对我说:你能活到这么大,你不需要感谢任何人,你最应该感谢你自己,是你独自支撑着自己走到今天的。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我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离别,肉体之辱等深仇大恨,但是痛苦这种东西没有可比性,能承受的深度也未必会与受虐者的能力成正比。我曾经一度认为我在心里咨询课上要解决的是我的痛苦,这课程能帮我遗忘这些痛苦,但随着课程的深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痛苦,这些你已经经历过的东西不可能遗忘,即便是失忆也做不到完美的遗忘。心理辅导能做的只是帮你重新建立因为经历不幸而缺失的东西,帮你重新修整你不能独自去面对的深层的伤口。最经典的比喻就是接骨,当你骨折后,骨头因为当时的处理不当而长歪了,医生过来要帮你重新接骨,但骨头已经长上了,这时医生会把长坏的部分打断再重新按照正确的方法接上骨头。我心中的伤口已经被我用假面具一层一层的覆盖上了,要想重新面对我的伤口我需要撕掉我的假面具,然后再让它愈合。过程当然会很辛苦,而且以当时的状况老师预判可能需要很久才能结束课程,我曾经问过她可能需要多久,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隐约能感觉到可能需要6-8年或10年之久,我希望我能不再为内心的痛苦而烦恼和纠结,所以再久我也能接受。




现在总结我最大的问题在于:因为从幼儿园到小学这个期间我被动的被人为隔离了,所以在应该学习如何与人交流,如何设立并维护自己边界的那个时期,我无法与同学正常的接触,正常行为学习也就无从谈起,成年后的我不懂什么是朋友,不懂什么是舒服的交流,不懂人与人之间是有距离的。


我所上的幼儿园是一所机关幼儿园,老师也就理所当然的会看人下菜碟,由于我家里当时的背景老师并不知晓,只把我当作一般的机关以外的社会关系人员,所以被欺负是正常的,再加上我的脾气比较倔,更不讨老师喜欢,小孩子也是看着老师的脸色行事“不许跟她玩儿”,“不跟你好”是我最长听到的话语,我无法靠近同学,因为她们会在我靠近她们的时候飞快的跑走。当然我当时也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同学只要出了幼儿园的门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有说有笑,可以去她们的家里做客,甚至可以分享她们的玩具给我。被同学冷落的同时我还要去做那些本应该由老师来做的事情,比如擦桌子、扫地,这不是劳动课,是别人吃完饭都在坐着,或者即将上课同学都坐好等着上课,我一边做一边还要听老师要求:快点、要擦干净,不要跟画花似的。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我会被老师提前叫起来下楼去取全班同学醒来后要吃的午点,或者她们起来后要用的水杯。我到现在都记得,大班的时候,冬天,一大袋用粗棉布装好的搪瓷缸,从食堂的蒸笼里拿出来还很烫手,我需要自己扛上3楼,再码放到我们放缸子的小柜里,老师还会在一旁唠叨责备“怎么这么慢!动作快点!”劳务上的事情基本上除了擦地和扫厕所,其他的事情我都做过。




小学一年级时,老师发现我时左撇子就一定要我改右手,因此我一年级的课程学习的相当辛苦,含含混混,一年级第一学期毕业时我连汉语拼音表都背不下来,数学更是一塌糊涂,于是老师认定我是个笨蛋。然而也是第一学期,我在上午的第四堂即将上课时候晕倒了并伴有抽搐的症状,于是老师就认定我有癫痫,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后来所有同学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一样的嚎叫着跑开,无论我怎么哀求、哭诉都没人听,幼儿园那种被孤立的噩梦又一次延续到了小学。直到小学三年级即将毕业的时候,我才从同学的嘴里得知,是老师不让她们与我接触,因为我“抽风”,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传染病,接近我就会被传染。因为一年级的基础很渣,与同学的关系牵扯了我太多的经历,再加上我对数字本身就不是很敏感,从四年级开始我的数学居然开始不及格,甚至我能考出30分的卷子。这在我所上的那个小学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对我个人而言就是灭顶之灾,你学习不好就要被孤立。好不容易能够被同学因为你不再‘抽风’而认同,现在又要跌回起始点。只是更多了一层嘲笑和讥讽,反正老师不会对你好,反正你去告老师老师也只会不疼不痒的哼唧几句,于是那些其实并不会与我产生对立的人也会时常拿我的痛点当作玩笑而大肆宣扬,就连我家中故去亲人的伤痛都能是他们玩味的资本。也是从4年级开始,我开始跟同学打架,谁欺负我谁就要付出伤痛的代价,到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依然是被孤立的,与同学的短暂能一起玩儿的时光也是我乞求换来的。




我恨他们,但我也更恨我自己,我的弱小不但不能保护我自己反而让我迷失了自己。心理老师告诉我,心理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原生家庭造成的,虽然一开始她并没有说的这么直观,她只是在暗示我,因为我跟我父母相处的很好,我们的沟通也很顺畅,但是问题毕竟存在,能够点到为止也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的必修课。的确,无论是幼儿园被关小黑屋吓得我魂不附体,被放出来时双脚已经抽筋了;还是小学被老师排挤、被同学欺负。我的父母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原因很复杂,并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另外,忙于工作的他们不能抽身将更多的经历放在我的身上。课程开始的第一年里我开始将我从没跟我母亲说过的我的记忆复述给她,这是各种关于她对我没有耐心,没有尽责的记忆。她很惊讶我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她在跟我道歉,她在落泪,她在后悔她当初在我最需要的帮助的那个阶段没能更多的关注、呵护过我。压在心底最难过的事情终于互相倾诉之后,我告诉我母亲,我不恨他们,因为没有哪个父母是能经过全面的培训后持证上岗的,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虽然有纰漏,但是我没有理由再去更多的责怪他们,我现在将这些事情翻出来诉说也只是我自己需要去修复的一部分,我原先不敢去面对这些是因为我并不想因为我的伤痛而伤害到他们,然而不面对也就无法修复,我和我的父母都渡过了这一关。




心理治疗之前我不会与人正常的交流,当矛盾发生的时候,要么极具攻击性,要么乞求谅解,我可以极大的忍耐朋友在我的坟头蹦迪,但当我实在无法维持这种状态的时候,我会像撕纸一样把这个人从我的关系当中撕掉,不留一点痕迹。以前和我与朋友和同学关系总是伴随着失望和愤怒,因为童年经历导致我没有边界的概念,不清楚如何与人保持一个舒服的距离,同样的一个意思,我总会表达的非常出口伤人,在同学眼里我并不是在表达观点,而是在看不起他们。从初中到高中这段时间,我对一个同学表达‘我喜欢你这个朋友’的时候我只能用肢体语言来紧紧的拥抱对方,以至于有人怀疑并在同学中散播我是个同性恋。大学的时候我迫切的希望能与同学相处融洽,可总是因为太急切,要么不与他们交流,要么而用力过猛,我能感觉到同学们并不喜欢我,我也很委屈,但是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就更谈不上如何修正我自己。那时候就即便有好朋友出现,因为我不会与她们交流,过火的行为和过激反应也会把他们吓跑,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朋友,其实只是内心规则的缺失让我意识不到好朋友就在身边,我只能看到那些自己贴上来的人,然而这些人十有八九一开始就带着损友的身份与目的来的,我很清楚,但出于渴求,即便是饮鸩止渴我也需要,于是那些年我会表现出在同一类问题上屡屡摔跟头还不能自拔。




经过心理辅导后,在我看来所谓边界就是指自我意识向外伸展和防御的一个界限,当一个陌生人变成认识的人之后,双方会逐渐试探对方的边界,当一方觉得自己的边界受到侵犯时,会用各种各样的反应进行回击以告诉对方不要再往前了。而我的成长经历恰恰缺少了这个过程,我告诉老师,小时候的无论什么事,我做错了就一定是错的,做对了也依然是错的。即便我考了难得的100分,在老师那里我不但得不到赞许,还会招致“难道这不是你应该的吗!”,“才得一次100分,臭美什么!”之类讥讽。我无法分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什么叫对错,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是边界,只有乞求与忍耐,以及忍无可忍的爆发,曾经又个朋友形容我就是一颗原子弹——当我爆发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几乎无人生还。




曾经我与朋友的关系是非黑即白的——不是好友就是敌人。我第一次听说有灰色地带还是从我朋友那里听说的,我当时非常疑惑这个概念,当我带着这个问题请教心理导师时,她给我这样的答复:如果用黑白色来表示朋友关系,假设白色是自己,黑色是不想见的敌人,那么绝大部分朋友实际上都是在中间的灰色地带,与你关系越近的朋友会越靠近白色,随着关系的疏远会逐渐向黑色区域排序下去,这就是距离。边界和距离其实是共同作用的,很多时候两者的含义也是相同的,但我理解和消化这个含义真的用了很久。




我的课程出现过三次重大的转机和飞跃似的进展,一次是我遇到了一个损友,另一次就是我遇到了我现在的挚友,最后一次是找到了我的恋人。按时间顺序先说这个损友当然她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损友,但可能是最后一个。她在我已经完成了我与我原生家庭矛盾的课题后及时的出现了,当时我不是很清楚我该如何继续我的课程,她的出现让我有了一个非常好的现实陪练,与她的交往过程当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使我很清楚的了解到什么是边界,什么是距离。在这之后,我可以勇敢的对我踩着我边界的朋友们说:不。这在以前是绝难想象的,我小时候的经历告诉我只要说了‘不’,就意味着被孤立、孤独和被欺凌。但实际上很多关系融洽的背后都是无数个‘不’支撑起来的,当自己感到对方制造的不舒服时就要及时的跟对方说‘不’。几次实践过后,确实没有发生我曾经担心的麻烦,而是我与那些被我说了‘不’的朋友关系反而更融洽了。虽然那个损友在我身上做了不少小动作,在当时让我厌恶之极,但是因为她的出现让我把我最棘手的难题顺利的解决了,所以我在后来对我的导师描述这个人的时候承认她是我的天使,是专门来帮助我度过炼狱的试炼的,我也由衷的感谢她曾经的存在。


几乎与这个损友同时出现的是我的挚友,她在我后来的课程当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几次我想逃避的难点都被她敏锐的发现,并且强行让我去面对它。有时我会因为面对伤痛的不堪而感到羞耻,从而导致恼羞成怒,但这时我已经开始学习自我审视,我在发怒的同时也会很清晰的划分这种愤怒是源自哪里,当我能够分清愤怒的根源时便不会将愤怒引向挚友,反而在愤怒之后会冷静下来正视那个让我羞耻的伤痛。


最后一段飞跃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到目前为止与我最亲密的一段关系——我的恋人(我去年的时候写过一篇长文关于我与我恋人的缘分,这里就不再赘述了。)从去年年底跟他表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暗下决心希望能尽快完成我的心理课程,我希望我能独自面对他而不再需要心理老师的助攻。由我的挚友和我的恋人同时作用,我从18年11月底到19年的10月,可以说是脱了好几层皮,飞越式的发展必然会伴随着极大的付出,很多次我被折磨的寻死觅活。


我与挚友经历了一段很艰难的复盘的岁月,与我的恋人经历了从折磨到蜕变的过程,但是如果不是经历了这5年的心理修复过程,我真的很难想象当我面对这样高强度的碾压式的蜕变时我会不会崩溃。正是因为这两段飞跃,我完成了原本预计还需要2-3年才能完成的课题,从一开始我会非常期盼每周上心理辅导的日子快点来,我有很多很多糟心的事情要对导师说,到最后这几个月我因为会向老师汇报我这周的新成果而感到自豪的时候,我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可以跟老师提出结束课程的事宜。当一个月前我跟老师说起结课这个事情的时候,老师也是很兴奋的告诉我她也正想跟我商量这个事,在她看来我该学的都已经学到了,而且练习题也做的不错,剩下的就只是好好熟练应用了。我们还收获了一个惊喜,那就是我对于心理导师的依恋基本上没有,表面上看是因为我我对恋人的兴趣点更多一些,导师说实际上是我自己内心已经修复的足够强大,不再需要拐棍的支撑,所以分离焦虑在我这里几乎不存在。于是原本需要15节课来结束的结课过程,被我们压缩到了3节。这最后的三节课没有焦虑,没有困惑,也没有恐慌,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期待与畅快。


导师跟我说,我能结课她也有一种成就感,而且我的课程比她原来预想的要快很多。心理治疗这个东西说的现实一些是需要被治疗这自己主动且自愿的,从宿命一点的角度说还需要机缘,我的机缘的确很合适:看似意外的时机我被同学骂醒;通过恰当的关系我找到了合适的老师;在我停滞不前的时候陪练和朋友适时的出现;最后的临门一脚被踹的恰到好处。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导师说这里面最关键的是我自己的坚持,尤其是后三年,我搬到南城后每次要倒三趟车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去上课,无论寒冬盛夏从没放弃过。为了防止自己因为特殊原因而忘记上课的时间,我还在手机上特意设置了每周提醒的闹钟。5年,真的不容易,今天结课,我买了一束焦红的玫瑰送给自己,作为给我自己的犒赏。




感谢我的同学,感谢我的父亲,感谢我的心理导师,感谢我的损友们和我的朋友们,感谢我的恋人。特别要感谢的是我的母亲,导师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母亲从小跟我沟通的很顺畅,我与导师的关系不可能建立的非常顺利,不能顺利的建立联系,课程就无法开展,很多人心里咨询失败就是因为无法与导师建立信任的亲密关系。还有一点我很清楚,我知道在我跟母亲吐槽她曾经的过失时她不但没有像其它一些父母那样为了掩盖自己的羞耻而阻断我的课程,反而接受了她的失误,让我能够很坦然的面对我最不想面对的矛盾,并顺利的解决了它。最后感谢我自己,那个曾经被我憎恨的弱小的自己。




爱你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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